她坐起身，摁亮床头的电子闹钟，看了眼日期——居然过去了一天。现在快到起床铃响的时候了。

林朝雨有些呆滞地洗漱完，和舍友一起出了宿舍门，才如梦初醒，冲到电话亭打电话。

“喂，小叔？我昨天和你打过电话吗？”

“没有。”

“小叔，我昨天……”她把昨天的经历选择性地告诉季燎，隐瞒了和触手怪交流的事。

“……我会来学校。”

得到个准信，林朝雨挂断电话，决定先去上课。既然自己没死，那戈里托夫同学……

少女紧张地迈进教室，对上一双北冰洋一样的眼睛。

“里哥……太好了，你还活着。”她松了口气，克制着内心的喜悦。

“什么？怎么了？”

“咦？戈里托夫，你不记得了吗，昨天？”

“我只记得昨天你脖子上有怪异留下的痕迹，但是今天没有了。”他摇摇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林朝雨不解地看着他，他又低头看起书，神情冷淡。

林朝雨在座位上坐下，转身面对他，“戈里托夫同学，可以再借我一次眼镜吗？”

“哦。”他干脆地摘下眼睛，递给少女。

林朝雨戴上眼镜，屏息凝神看向戈里托夫，“我们居然都一切正常……？”

戈里托夫有些疑惑，“怎么了？为什么这样说？”

林朝雨附在他耳边，简洁地向他说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戈里托夫挣扎了一下想拉开距离，奈何被少女摁住了双肩，挣脱不得。

“你看你看，林同学和戈里托夫同学在说悄悄话呢～”“哇，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诶！”

林朝雨尴尬地放开他，但是对方显然更加尴尬，耳朵几乎是红得滴血。

他故作镇定地翻出书，紧急把书正过来看，“这里人多眼杂。有什么事午休时换个地方说吧。”

午饭后和花姻姻告别，林朝雨和戈里托夫约好了在教学楼天台见面。

在那之前，她先去给季燎打了个电话，“小叔，怎么样了？”

“英才高中没有检测出任何怪异反应。如果真的和你说得一样，那我倾向于你经历的是幻觉。因此只有你记得昨天的经历，而那个同学不记得了。我调出了学校档案，如果学校真的存在十分强大的怪异，不可能自建校初到现在没有一次怪异事件。”

这次真是说了不少话呢，小叔。

林朝雨垂下眼，“……小叔，那绝对不是幻觉，死亡可能是虚假的死亡，但死亡时的疼痛现在我回想起还是……总之，我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被卷入怪异事件的除了她和戈里托夫，还有其他同学，还有过去和未来的许许多多同学……她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总得有人为它画上句号。

“……给你一周时间调查。有什么需要和我联系。”

少女挂断了电话，如果期限内没有查出个结果的话，想必小叔会把她接回家当走读生吧。这倒也是个好结局。

林朝雨认为，这所学校里的一切死亡都会被“重置”，就像游戏里有的那样，或是被“回档”，包括死亡者的记忆。但如果这么想的话，就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可以记得昨夜的经历。她也不认为建校这么久以来，只有寥寥几人经历了怪异每晚的屠杀。

先去和戈里托夫同学汇合。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相信自己。

“你来了，里哥。”她微笑着向少年招手。

“我都说了，别这样叫我……算了。你之前说的，有证据吗？”

她掏出一件学生泳衣，一抖，将其展开。

“哈？泳衣？等等……”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上面有很强烈的怪异痕迹。”

“没错。而且肉眼就能看得出吧，泳衣是破的。那就是怪异杀人时留下的痕迹。”

林朝雨当时校服脱得早，校服上还没有留下怪异的痕迹，早上在宿舍醒来时，校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但是这件泳衣就不一样了，经历了许多。

“嗯……我现在倒是有些相信你说的了。那么，你想怎样？把我叫我叫到天台，肯定不是只是要让我相信我们昨天死了一次吧。”他扶了扶眼镜。

林朝雨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我想问你，你有没有什么理由留在学校里？昨天晚上你和我，都被困在了学校里。但你是走读生，也不参加晚自习，怎么会在日落后还待在学校里？”

他愣住了，面露为难，没有说话。

“之前就觉得，你对怪异了解得挺多的。要不要配合我一起调查？”她继续抛出橄榄枝，“我只有一周时间。”

“我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更厌恶怪异。”他双手抱胸，似乎不为所动。

“那我就一个人……”她转身欲离开。

她在心里默数，三，二，一……

“等等，我没有拒绝你！”

少女笑着回头，向他伸出手。

“欢迎加入林朝雨的调查小队！你不愿意说的事情，我会少问。”对方没有握住自己的手，于是她就主动拉住他的右手，晃了晃。

“我昨天，想过黄昏躲在图书馆，直到闭馆，从一楼的可活动窗户翻出来，然后在学校里自己调查。”

“什么？噢，你的计划啊。但是，学校有监控啊，几乎所有地方都有。”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用设备检测过了，那些监控虽然都通了电，但是一个也没在工作。”

林朝雨睁大了眼，“真的假的？这神金学校……”

“信不信随你。”

“诶呀，里哥我当然信你啦～”少女倚着墙，“那今晚见？”

“咳，行吧。”他别过了眼。

林朝雨找了个时间去门卫室，找到了小叔打包好送来的“物资”——都放在一个行李箱里，沉甸甸的。她在心里暗自想，小叔嘴上无情，实际上出手还是很大方的嘛，一下子爆了这么多装备。

林朝雨打算先在学校里划出一处安全屋。那么要选在哪里呢？

她想了想，选定了实验楼一楼的杂物间。林朝雨去打探了一下，杂物间只有五平方米左右大，里面有许多积尘，和不少打扫卫生的器具，但显然很久没人用过了。

符咒，鸡血，圣水，十字架，电磁刀……都布置好，再在角落里放两颗闪光弹，水和应急食品。她也不清楚学校里的究竟是洋鬼还是本土鬼，因此都要备着。这些东西可都能分别应对不同的怪异。

少女鬼鬼祟祟地在日落前准备好了一切，她没想到这么一套动作下来，居然真的可以做到无人注意。或许，自己很有偷偷摸摸做事的潜力也说不定。不过实验楼来的人本来就少。

“放学了……”林朝雨望着闹钟，塞给准备出门的戈里托夫一张小纸条。

实验楼一楼杂物间是安全屋，大概算是安全屋。

简单吃了些晚饭，林朝雨把行李箱里剩下一大半器具收纳整齐，把行李箱放在了自己床底下，把密码锁打乱。然后换上了校服裙，调整好腿环松紧，装备上可折叠的电磁短刀，闪光弹和几支不同功效的血清，全副武装地向别的班的老师取到了假条，说是要回家看病。一份自留，一份交给舍长。

夜幕降临，校园再次起雾了。整个英才高中黑得奇怪，林朝雨试了试手电，惊讶地发现就连手电的光都几乎被黑暗吞噬殆尽。

林朝雨没有犹豫，关闭手电，一路潜行向图书馆的角落。

“奇怪，外面怎么没有动静，里哥呢？”

林朝雨小心探查，找到了一处开了一条小缝的窗户。

整个一楼只有这里的窗户是开着的。这大概就是他藏身的地方。林朝雨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提前和他确定什么接头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