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胡梦梦，于2018年1月31日在新城区三高的教学楼天台上跳楼自杀，据相关人员所讲，死者当时并没有强烈要自杀的意愿，而是在围观同学的催促下愤然跳楼。

视频资料里，少年单薄的身影站在天台上。

拍摄的位置较偏，看不清少年的长相，仅仅凭感觉来看，那个人就是胡梦梦。

“怎么还不跳啊？”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是不是不敢跳？”

“还跳不跳了？浪费大家时间。”

“快跳啊，快跳啊。”

……

周兴兴关掉了视频，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充满恶意的话语充斥在周围，可想而知胡梦梦当时该有多绝望。

杨队长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周兴兴沉默了许久才问道：“他父母知道他被欺凌的事吗？”

“胡梦梦的父亲十年前出车祸过世了，胡梦梦的母亲……”杨队长看了周兴兴一眼，“就是教你们化学的秦老师。”

听到这个答案，周兴兴有些意外。

“你们告诉她了吧？”

“嗯。”

“学校里出现过的命案，已经有三个死者查出了凶手杀他们的动机。都是与胡梦梦有关。”杨队长接着解释道，“蒋孟迪长期欺凌胡梦梦，充当着欺凌者的角色。”

“徐浩雨原本是胡梦梦最好的朋友，后来和胡梦梦断绝关系，站在了蒋孟迪那边。算是背叛者。”

“李璇和胡梦梦只是认识，不算熟略，应该是众多旁观者之一。”

“杨队，您觉得付笑的死真的是医疗事故吗？”周兴兴突然问。

自从付笑出事之后，医务室里的医生就换了人。

杨队长摇摇头：“虽然付笑的死被定性为医疗事故，但是存在着颇多疑点。”

“那一天是秦老师和付笑的同桌把付笑送到了校医院。”杨队长说，“而且蒋孟迪死亡当天，秦老师出现在男生宿舍过。”

“警方对秦老师持有怀疑，但还不具备可以直接调查她的证据。”

“你认为，”周兴兴薄唇微启，“下一个遇害的会是谁？”

杨队长思索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是乔子轩？还是其他众多旁观者之一？

“鉴于上次李璇遇害的情形，凶手很有可能会再次对乔子轩下手，所以这段时间，保护乔子轩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杨队长拍拍周兴兴的肩膀。

周兴兴点点头。

见周兴兴面色有些凝重，杨队长安慰道：“别担心，已经找出那么多线索，事情快要结束了。”

“真的快要结束了吗？”周兴兴反问道。

“如果凶手打算转移目标，放弃乔子轩，又会对谁下手呢？”

“凶手会就此收手吗？”

杨队长说不出话来了。

“杨队，我知道是在安慰我。”周兴兴语气放缓了一些，“我也不想一直被案子的事情困扰着，但是我们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杨队长觉得周兴兴说的挺有道理：“凶手很狡猾，越到最后关头就越不能让凶手钻了空子。”

“那就……”杨队长没有说下去，可周兴兴从他的眼神里就看出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到5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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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子轩回来了。

回来后没有问任何话，任由周兴兴像个保镖一样跟着。

他在医院的时候看到警察和周兴兴交流就知道了周兴兴是警察那边的人。

两人成为同桌后，干什么都会一起。

就连晚上回宿舍都是周兴兴先把他送到五楼，然后自己再回去。

用A班其他同学的话说，如果不是知道乔子轩喜欢的是李璇，还以为这两个人是在谈恋爱。

这让单独惯了的乔子轩特别不适应。

午休，乔子轩给周兴兴传了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能保护我自己。”

在此之前，乔子轩撕掉了好几张便利贴。

小纸条传了回来，上面是周兴兴笔锋有力的字迹：

“我知道这样会让你很不习惯，可稍有不慎你就会遇到危险。如果那天没有警察跟上去，你就不能够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给我写这张纸条。”

“就算你当时侥幸活了下来，却不能保证凶手是否会再次对你下手。实施保护本就是警方的责任，我觉得你也应该要为自己的人身安全负责。”

“如果这种方式让你难以接受的话，我会想办法换一种保护方式。”

乔子轩想想，虽然周兴兴会无时无刻地跟着自己，但会保持着一定距离，也不会做过分的事情。

两人都是不爱说话的性格，待在一起也只会安安静静吃饭，循规蹈矩生活。

恰到好处的相处，对于乔子轩来说算不上难以接受。

只是因为自己与E班人不合的原因，周兴兴不得不抛弃关系更好的E班。

“就这样吧，下午放学后我打算给你E班的朋友买些零食，晚上回宿舍你帮我给他们吧。”

周兴兴写信回道：“好。”

午休进行到一半，大部分同学都没有趴下，趁别人睡觉努力学习。

乔子轩在刷题的草稿纸上又写：“警方那边，对胡梦梦进行调查了吗？”

“嗯。”周兴兴很快回复。

“化学老师和胡梦梦有关系吗？”

周兴兴笔尖一顿。

秦老师是胡梦梦母亲这件事是隐瞒着的，就跟高考后入职协警的自己一样，很少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刑事机密，不方便透漏。”

周兴兴不想让他知道太多。

“有件关于他们的事还是要说一下，”乔子轩在纸上写，“蒋孟迪出事前不久，我看见秦老师去E班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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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飞。”

医院走廊的灯光照在少年身上，周兴兴穿着黑色冲锋衣，衬得脸色更加的苍白。

“我要真真正正地留在A班了。”

周兴兴头发比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长长了一些，那个时候刚遮盖到眉毛，现在已经完完全全遮盖住眉毛了。

桃花潭的冰早已被少年的爱意融化，桃花眼眸望着心上人，目光中满是柔情。

周兴兴只说了这一句话，高飞却从他的留恋不舍中看出他要离开。

“我明白。”

他知道周兴兴不得不离开。

身边的人从周兴兴换成了黄沧海，没有人会在他吃饭噎到后递给他一瓶水，也没有人会在他感到有点冷时给他披上外套。

挺不习惯的。

偶尔还会见到周兴兴和乔子轩一起。

“学霸什么时候跟乔子轩玩这么好了？”程伟满头问号。

他问高飞：“老高，你俩什么情况？是不是闹什么别扭了？”

“没有。”高飞低头扒拉着饭菜，不怎么开心。

黄沧海也问：“那学霸怎么不跟咱们一起了？”

高飞勺子停顿了一下，抬头说：“他打算好好学习。”

“行了你们，问这么多干嘛？”郝继光出来打圆场，“人家想要好好学□□不能和我们这群差生天天待在一起吧？”

“我看周兴兴不是A班人那种性格啊……”程伟挠挠头。

郝继光翻了个白眼：“你还嫌自己高一高二少耽误别人学习了是吧？”

程伟：“……”

“一看就没少耽误别人。”高飞忍不住笑起来。

这几天，高飞总会在A班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去教学楼。

不是去接周兴兴，而是悄悄地看着他。

E班旁边的楼梯间相对隐蔽一些，A班下了课不会从这里路过。

周兴兴坐在A1班朝向走廊的窗边，从高飞的角度看有些不太清晰，可还是能看到周兴兴安静学习的身影。

他从校服外套里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放大拍了一张。

“你何必呢？”

郝继光顺着楼梯爬上来。

“你这意思？”高飞故作惊讶，“该不会是想让我对一个未成年人下手吧？”

“……”

他倒是没这个意思。

“光哥这个时间过来干什么？”这人来劲了，“来看看我？”

“拿充电宝。”

郝继光顺着他的话，转身去了班里。

看到郝继光拿着充电宝出来，高飞又问：“这种跑腿的事情你一般不都是吩咐程伟去干的么？”

“让程伟过来，看到你跟个变态一样偷拍周兴兴？”郝继光语气轻蔑道。

“行啊，”高飞无所谓地摆摆手，“我没意见。”

郝继光：“……”

“他没和你一起，不仅仅因为要努力学习吧？”郝继光问。

“嗯。他有任务。”少年的柳叶眼中流露出哀情，“比私人感情重要很多的任务。”

“你也快回去吧，A班过一会儿就下课了。”

高飞没回应郝继光，坐在台阶上继续看着远处的周兴兴。

等到郝继光离开后，他打开相册一张一张向前滑动。

有远距离的，也有在宿舍拍的。

全部都是周兴兴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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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师坐在校长办公室里，脸上没什么神情。

杨队长坐在校长的座位上，旁边一个警员汇报着工作。

“鉴于最近的调查线索，警方有理由怀疑你是这一系列案件的凶手，还请秦女士配合警方的调查。”

“秦梦，”杨队长目光锐利，“你好像并不意外自己儿子被欺凌的事。”

“你们警察应该调查出梦梦自杀的事情了吧？”

秦老师看起来虚弱，却毫无弱者姿态。

杨队长打量着她。

女人身高一米七几，脸上有许多岁月的痕迹。

虽然身高符合凶手的特性，但是她瘦骨嶙峋，看起来就没什么力气。

仔细观察她的容貌也能发现她和胡梦梦有众多相似之处。

“陈校长，”秦老师目光转向杨队长的另一旁，“我儿子被欺凌那么长时间，学校是不是该给个说法呢？”

校长的表情有些为难：“这……”

“果然。”秦老师对学校早已不抱希望。

“上一次的要求校方就置之不顾，又怎么会处理那些欺凌他的学生呢？”

她想到了上一次坐在这里和校长谈话。

那时胡梦梦刚出事，校长把她叫过来安慰她。

自从丈夫过世，母子俩就相依为命，现在又失去了唯一的儿子，感觉像是天塌了下来。

“秦老师你放心，学校会尽力补偿给你，该赔偿的钱一份也不会少。”

她伤心欲绝过了，现在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不要赔偿，我只想知道他自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