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被关了几天就放出来了。
案发当晚,教学楼走廊的监控恰巧拍到了他们侧着的画面,证明了高飞并没有推到她。
从东城区分局出来的那天,阳光正好。
周兴兴在警局大门那里等着,见到高飞几乎是跑着过去的。
他一把抱住了他,抱了很久都不舍得松开。
因为这个人,让周兴兴变得患得患失。
最后高飞忍不住问他抱够了没,周兴兴才不太情愿地松开手。
他们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坐在车上,高飞瞄了一眼周兴兴,发现周兴兴一直在看着自己。
对上他的目光,周兴兴别过脸。
高飞要不是看到他的耳朵红了,准会被周兴兴的表情管理给骗过去。
“周兴兴。”
听到他的呼唤,周兴兴又转了回来。
“自从认识你之后,那些刑事案件就围绕在我们身边。”高飞半开玩笑地问,“你是死神高中生吗?”
死神小学生①替换成死神高中生,他倒是会玩梗。
周兴兴哭笑不得:“不是……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是死神高中生的话……”这人还冥思苦想了一下,“你是不是跟警局里的什么人有关系?”
周兴兴神经一紧,觉得这个问题要谨慎回答。
他斟酌着回答:“洛晴是我发小,警局里的杨队长是我朋友。”
“你和洛晴怎么成为发小的?”
“家住的近。”周兴兴撒了谎。
直觉告诉他,如果让高飞知道了他和周局长有关系,那么准没好事。
“就算和警队队长认识,他好像也没有权利让你插手案子。”
“有没有更高阶级的?”
高飞问的问题很犀利,周兴兴感觉他情绪也隐隐约约地有点不太对。
这确定了周兴兴之前的想法,绝对不能告诉他。
“没有……”
周兴兴追加解释道:“一开始他违规让我看那些信息,我也只是给他建议。后来他向上级申请,才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谎言一个接着一个,说得连周兴兴自己都差点相信了。
“上级竟然会同意?”高飞笑笑,“看来你真的很厉害。”
“我只是一个喜欢看侦探小说的人罢了。”
_
仪城第三高级中学分校区。
一系列事情结束后,学校渐渐步入了正轨。
为了让学生家长不再担心学生遭遇不测,学校举办了家长会,顺便让家长们看看学生在学校时的情况。
学生和学生家长陆陆续续地涌入,上午在操场集合开完会,下午还要在班里开会。
操场上很多人,中间是学生,周围是家长。
校长在台上吧啦吧啦讲着话,台下的学生干什么的都有。
乔子轩没有站在学生堆里,他待在侧边等待着上台发言。
如果他待在台下,还能跟老师请假离开。可是他还要发言,在讲完话之前是不能走的。
他不想听校长在台上啰嗦,只想赶紧发言完赶紧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才出现让他上台声音:
“下面有请优秀学生代表乔子轩上台发言!”
由于周兴兴的离开,李璇的过世,优秀学生代表的担子自然而然落在了乔子轩身上。
乔子轩住院时,A1班班主任还经常去看他,担心他会因为李璇的死消沉很长一段时间。
现如今看他平静地走上台,就好像学校如同往常一样只是开了一场家长会而已,那些事情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
少年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展开发言稿念道:“尊敬的各位老师和各位家长,亲爱的同学们。”
“大家好,我是A1班的乔子轩。”
“很荣幸能够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跟大家分享我的个人学习经验……”
念了个开头,乔子轩就不吭声了。
发言稿薄薄的两张纸,内容仅仅一千个字,他却一个字都不想念下去了。
麦克风响起一阵刺耳的蜂鸣声,台下的同学一边捂着耳朵一边不满道:“乔子轩在搞什么啊。”
班主任很担心他,正要上去看看。
就见他已经调整好了状态,看向台下人山人海:“抱歉,刚刚有些不在状态。”
“其实……”他把手中的发言稿撕成碎片,“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他随手向上一抛,纸片被风吹散,落了一地。
“我们都知道,最近学校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教导主任脸色一沉,小声吩咐旁边的老师去拔线,却感觉到了台上的人传来了不太友善的视线。
“路老师,学校开展这次家长会的目的就是给所有人一个解释,还恳请您不要打断我的发言。”
教导主任被被学生怼得下不来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台下顿时乱成一锅粥。
“拔线干什么?学校是心虚了吗?”
“学校死了这么多人,不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听台下吵了一会儿后乔子轩才开口:“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那个名字叫做胡梦梦的男生。”
“胡梦梦?不是之前跳楼自杀的那个男生吗?” 台下有人反应过来。
“一年前,他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从教学楼天台上跳楼自杀。” 乔子轩说,“但是我们每个学生都清楚,他遭受了长达半年的校园欺凌。”
“欺凌者固然有罪,可真正害死他的,其实是我们每一个人。”
这话一出,一部分同学就不乐意了:“胡梦梦是自己跳楼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乔子轩没有回答他们的话,他把话筒从三角架上取下来,靠近嘴边说:“鲁迅曾经说过,谣言这东西,却是造谣者本心所希望的事实,我们也可以借此看一部分人的思想和行为。”
“谣言止于智者,相信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青少年,面对谣言,我们应该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信谣,不传谣。”
他看向台下,问:“可我们真的做到了吗?”
所有人都不吭声了,台下一片安静。
“我们没有。”乔子轩替台下的同学们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们没有去印证谣言是否真假,反而传播谣言、在背后对他人议论纷纷,甚至夸大其词,当着被欺凌者的面进行羞辱、唾骂!”
“要知道,恶语伤人六月寒。”
“我们无意间脱口而出一句话,都有可能是损伤他人的利器。在场的任何一名同学,既是前途无量的三高学子,又是那些无所谓、不知不觉伤人的人们中的一个。”
“世界上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对与错,几个人欺负一个人叫欺凌,一众人欺负一个人又叫什么?叫理所当然?叫惩恶扬善?即使被欺负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善’,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没有人会在乎。”
他在台上走了几步,看着台下所有的同学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被这样传谣,被人欺凌,被人孤立,你的心里会好受吗?”
“我们,和欺凌者又有什么区别呢?”
“施暴者从不记得自己欺负过的人,做过的事。但被施暴者记得,他满怀怨恨地从楼上跳下去,平等地恨着我们每一个人。”
“然而这一系列欺凌事件归根结底仅仅只是因为……”乔子轩停顿了一下,“这个人很娘。”
“这是我们所有同学对这位男同学的评价。”
“他身为男儿身,却拥有着不符合他性别设定的女性化的行为举止和说话方式。”
“在众多人眼中,他成为了异类。”
“性格必须是由性别来决定的吗?”
他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当然不是!我们是人!有意志有思想有自我的人!不是流水线上生产的物品!”
“女生必须要留长发吗?男生必须要有阳刚之气吗?当然不是!”
“女生可以坚强勇敢,男生也可以温柔细腻。”一段慷慨激昂的发言后,他的语气又缓和了起来。
“性别决定的是人的生理特征,不是人的性格特点。有的人天生与众不同,我们何必让他做出不必要的改变来顺应大多数呢?”
“最后,我还想送给大家一句话。”
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玫瑰不需要长成松柏,每个人都有权利成为任何他想成为的样子。”
“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
说完,乔子轩把话筒卡回支架上,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离开舞台。
_
因为乔子轩的发言,学校调查了胡梦梦被欺凌的事。
情节较轻的学生给予处分,情节严重者一律开除。
学校上了一周课就让学生们放假回家。
乔子轩是值日生,走得比较晚。
教学楼的广播每次在放假的时候都会放歌,这次放的是《玫瑰少年》:
“哪朵玫瑰没有荆棘,最好的报复是美丽,最美的盛开是反击……”
不知道是因为胡梦梦给所有人带来的影响,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让乔子轩感觉这首歌很符合现在的情景。
“别让谁去改变了你……”
乔子轩背着书包,回头看了一眼教学楼。
他好像看到那个少年正在笑着对他说谢谢。
“你是你或是妳都行,会有人全心的爱你。”
①动漫《名侦探柯南》里面的梗。
注:乔子轩部分发言改编自网络,侵权删。
天台坠楼事件到这里就结束了,还剩下一章讲主线剧情的这卷就没了,下一章有新人物出场。
锁章解完了!芜湖!!!
第34章 Part34即兴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