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瓶啤酒让他睡到日晒三竿。

睁眼闻到阵阵饭菜香。

再贵的房子也不隔气味儿。姬尘音不满起床，揉揉饥饿干瘪的肚子，他们这个专业忌讳长肉，同学们每天都要量体重，唯有他，从不关注也没太大变化。

管住嘴、迈开腿 is rio 。

拖着宿醉的躯干揉发刷牙，吸了口气，真香，是炖排骨。

如果再来一道姜蒸河蟹，这顿饭能打满分。

“咔咔。”手枪上膛的提示音，来消息了。

姬尘音以为是班级群的日常通告，漫不经心去看，却是自己毫无印象的一个三人群，上面赫然写着，「叫饭」。

什么时候加的？

点开，一只中分奶牛猫的头像，是傅一宇，「吃饭了，快来@嗷嗷戴哺」

他的群昵称怎么……盯着屏幕，脑中断断续续浮现画面……

「回忆.昨晚」

“我真的……不能输，我要让他们看看，即便没有任何人站在我身边，我也坚持自我！活成我最想要的样子！哪怕饿死，我也是我！”

傅一宇摇头晃脑把着方向盘调侃，“古有匡衡为学凿壁偷光，现有姬尘音为舞断食自绝。可歌可泣，可歌可泣啊～”

戴秋铖掏出手机，“你手机号后四位是什么？”

姬尘音乖乖报了号码，还问，干嘛。

不一会儿，手枪上膛的声音响起，吓得傅一宇踩了脚刹车，后面车紧接着按喇叭咆哮表现不满。

“好家伙，铃声挺有个性啊。”

姬尘音双眼迷离地，“什么……意思……”

戴秋铖改好群名，“按时吃饭，老六监督。”

“好嘞！”

「回忆结束」

稳坐隔壁1802餐桌前，没有他许愿的肥美河蟹，但排骨的香气足以勾起他肚子里所有饥饿许久的馋虫，傅一宇端饭给他，“快尝尝戴大厨的手艺。”

通过昨晚的“自暴自弃式”丢脸，他在这俩人面前不再矜持，挑了块肉厚好啃的，傅一宇揣手问他，“好吃不？”

姬尘音边吃点头，“好吃。”

“是吧，我俩要是没开广告公司，估计就开饭馆去了。他掌勺我跑堂。”

“饭店就你俩人啊。”

“小本买卖，要几个人啊～街边的夫妻店不都这样么～”

“噗——”

戴秋铖端着莴笋炒虾仁黑脸出现，报复傅一宇的口无遮拦，故意说道，“我可不跟老大抢你这夫妻店的招牌。”

傅一宇脸色瞬降，努了努嘴，最后选择沉默着、神色怪异地往嘴里扒饭。

“老大？”姬尘音好奇心贼旺，抬头眼巴巴望向戴秋铖。

戴秋铖坐下，看了眼埋头苦吃的某人，“我们宿舍的，以前跟老六关系最好。”

“那他人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创业啊。”

戴秋铖刚要解惑，傅一宇拍桌甩筷子耍气走了。

姬尘音更好奇了，反正正主摔门走了，更方便他八卦了，“有事儿啊？”

“没事，吃饭。”戴秋铖不说了。

“……”秘密说一半，招人膈应。

傅一宇闷声下楼，前台小妹子笑嘻嘻和他打招呼，他心里厌烦，不想理睬，却在瞬间呈现明朗的笑容。平易近人的面具戴久了，照镜子都不是自己真实的模样。

谁能不依靠这副面具活着呢？

从小摸爬滚打这些年，只遇到过一个。

他是真喜欢老大，喜欢到心生厌恶，喜欢到不愿理睬。

那个人的快乐和自己刻意营造出来的不同，是真切发自内心的。

五个字能概括他的心理。

羡慕、嫉妒、恨。

再来五个字。

自卑，懦弱、怂。

“哥哥你要吃糖吗？”

花园里，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粉色碎花裙的小女孩眨着大眼睛出现在他面前。

傅一宇回神放下二郎腿，弯腰双臂撑膝，看眼小女孩举向自己的橘子味棒棒糖，逗孩子，“为什么要把糖给我？”

“因为你看起来不快乐。”

傅一宇笑笑，接过来，“谢谢啊。”

“不客气，”小女孩等他撕开包装，伸出细嫩的小胳膊，“十块。”

“？？”刚把棒棒糖放嘴里的傅一宇此刻表情像只第一次吃到屎的狒狒，“啥玩儿十块？”

“糖，我爸爸从瑞典带回来的，就不收你运费了。”

“不……你也没告诉我这玩意不免费啊！还这么贵！”

小女孩歪头，天真的脸庞稚嫩的童音，开口却像个老奸商，“快乐当然是有价的，没钱怎么会快乐呢？我爸爸说，免费的才是最贵的，我已经很良心了。哥哥你不会连十块钱都没有吧，难怪你看起来不快乐。”

“……”他两指捏着真知棒的塑料皮，五毛钱的东西你卖我十块，从小立志当财迷啊！

“叔叔你没钱啊？”大大眼睛里有更大的失望。

得，再不给估计要成爷爷了，他染一脑袋白毛可不是为了长辈分，掏出手机，“我没现金，只能微信，”狡黠呲牙道，“诶你不会没手机吧？”

小女孩嘿嘿一笑，从太阳花的小背包里掏出手机，两只小手拿不稳还要端到傅一宇旁边的长凳上解锁，“要不要加好友啊哥哥。”

“我加你有什么用。”

“妈妈总和姑姑说，年纪这么大别挑三拣四了，遇见个傻的就嫁了吧。我觉得你很符合，你结婚了吗？”

“……”傅一宇内心五味杂陈。

小孩点开微信，熟练的打开二维码，“你住在这里吗？租房的还是买的？是本地户口吗？我姑姑很有钱，但是你别想占她便宜。”

傅一宇夺过小孩手机点开扫码支付，一看对方的名字，瑶瑶？头像还是个标准网红脸，诈骗吧？再打开朋友圈，满屏的茶山茶叶……给对方十块钱后拍拍裤子起来，“您还是去天坛公园贴张大字报招傻大款吧，再！见！”

回楼里便向前台妹子举报，“小区花园那有个孩子，可能是拐卖来行骗的，你们安排几个保安过去看看有没有大人跟着。有的话赶紧报警。”

“啊，好。”前台妹子紧忙拎起电话拨打安保室内线。

「花园」

仿亚热带植物林中闪出惊慌失措的身影，“快走快走，那小子让人报警了！”

“靠！这么衰？”同伙过去抱起自己闺女往小区后门跑，“忙活大半个月就TM入账了十块！是谁说富人钱好赚的！”

“吗德我就说这小子看着就不像善茬，你非要试！这要不是刚子报信儿，咱俩今儿非进去不可！”

“奶奶的，断爷的财路看我怎么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