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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戴珩津痛上加痛,单梁未死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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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经园落网,国内的同伙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逃跑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是他,以至于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人控制。在这节骨眼,海外组又报告戴珩津带走实验芯片失联的消息,遭遇这一连串的变故,内部高层们坐不稳了,逃跑的那个人只是身居高位,虽然平日消息灵通,但没有掌握实质工作内容和重要的机密技术,但戴珩津不一样,他可是单位重点培养的人才,如果他也是反叛中的一员,整个单位将会面临重组再调,且涉事工作人员都将受牵连,一辈子的仕途基本凉凉了。

此刻所有人的心情比上坟还沉重,不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级立即下令监控戴珩津的各处房产、产业、以及家人,有任何情况随时上报。

没过一会儿便找到了,兴奋地叫喊响彻楼道,“戴组长在国内!他回来了!就在北京!”

“在哪儿!立刻快带人去!”万局发号施令后又赶紧开口把要跑出去执行的人叫住,“等等,所有人,持械。”

下属怔愣,随后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下属离开后,万局长叹一口气慢慢做下,为当前事态发展忐忑苦恼,这口气还没喘匀,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你?”他蹙眉心烦,也有些不敢听,嘘声带有几分责备地问,“又怎么了?”

“我也曾经是的他领导,也跟那个谁相处多年,事情发展成这样我有很大责任,抓捕行动,我申请一同去。”

万局双臂平放桌面上缓解压力,想了想,“你是快退休的人了,这些体力活就让年轻人去吧,你我静等消息便是。”

对方毅然决然道,“我对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十分熟悉,讲一句私心的话,小戴不是那种人。”

“……”

“让我去吧,万局,我这把年纪的人,看得通透。”

“唉,你说你,高血压,心脏搭桥没多久,还非要参加这种……”万局苦口婆心,“唉。说了你也不听,这件事还在调查期,你先不要着急。”

“别劝我了,万局,让我去吧,小戴是忠是奸,我都要把他带回来。”

“……唉,”万局叹气连连,无奈妥协,“去吧,让你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某街道公园」

戴珩津坐在长椅上仰望澄澈的天空出神。

这些年日夜忙碌奔波,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心无旁骛地放空自我了?自己也算不清。

认识单粱之后,接触了平凡的生活,才稍稍活得像个正常人。

回想初遇那日,也是这样晴朗的天气。

如果他那天没有去假山后面休息,没有听到单粱和朋友的电话,没有安排单粱去参加午宴……算了,哪有这么多如果,为什么当时对单粱的行为感到不爽,做一连串反常的决定,不就是因为一见钟情了么。

“……”回想起来自己幼稚的黑历史,他也感到无语。

不该那样尖酸刻薄,如果喜欢人家,该放下姿态,大大方方追求人家的。

偏偏选了最坏的方法,强硬地把对方捆在自己身边,遇到危险,又数次弃对方于不顾。

他怎么坏成这样。

原来自己是个坏人吗?

戴珩津又无法自拔地钻进牛角尖,连身边坐了人都忽略的程度。

还是对方叫了他几声,他才从无限自责自疑中回归现实,见到来者,意外也不意外了,表情木然,“领导,好巧。”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

“怎么没回局里报道?在这儿坐着?”

四目交汇,双方都是老道行,会隐藏心思,表面看不出心理活动,戴珩津笑笑,表露出疲惫,“本来是想早点汇报,但身体有些吃不消,想先在这里休息会儿,没想到您先来找我了。”

“哦~”对方拉长音点头,“上级很关注你们的动向,得知你入境后,让我们来找你。”

“让领导费心了,”戴珩津双掌撑膝盖好似费力才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微尘,亲和力拉满,“领导您吃了么?我这早饭还没吃,要不先一起糊弄一口?”

“车在路口等着了,叫上小钱(司机)咱们到老楼(单位)附近找地方吃吧。”

“……”戴珩津微眯双眼假笑,“行,听您的,走吧。”

对方刚起来准备走,苏德友迎急匆匆从小道迎面奔来,“离开他!快过来!他就是内奸!”

柯乔桦眉眼下沉,在戴珩津身边小声说,“小戴,不要信,他才是内奸。”

戴珩津不表态,站在原位不动,看这两人纷争。

苏德友停在大约五步的距离,“小戴!危险快过来,”说完掏出手枪对准柯乔桦,“他在方经园落网后就失踪了!现在又来找你,就是为了拿到你手上的芯片!”

柯乔桦蹙眉反驳,“你不要血口喷人!是上级临时抽调我暂离视线,派我来带小戴回局里的!”

“抽调你?你一个半截身子埋黄土的老家伙,怎么会调你?”

“你不也来了吗?”柯乔桦据实力证,“方经园是你侄子,你还做什么狡辩!当初开纠正会,也是你把我的会议资料调换了吧!故意让小戴以为是我提刁钻的问题不让他返岗!”

“胡说,完全是你自导自演!得知小方的身份后我更感到意外!再说,不是你非要安排他参与这次行动吗?你乖乖束手就擒吧!看在多年同事的情份上,我不为难你!”

两位昔日交好的领导在他眼前上演真假美猴王,戴珩津留意两人的神态,似乎都清晰地表明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有些不太对,他插话打断两人的对峙,问苏德友,“不是你安排小方?是柯老?”

“什么我?”柯乔桦震惊后仰,“我可没有!这么重要的任务,我安排个新兵蛋子去添乱么!”

苏德友迈近两步,枪口对准了柯乔桦,“我早就看出你不对劲,张钦垚全家灭门案那次,我主张让小戴暂不回岗以免被真正的主谋抓住机会加深陷害,可你,那段时间挤破了脑袋组织会议想让小戴返岗,事后未能得逞,又把小戴塞到万局那,继续跟进内检行动,想必那两个最先暴露的内奸说出的假消息,是你趁我们不注意指使的吧!”

“信口雌黄,楼内各处都有监控,如果我溜进审讯室,谁能看不到!倒是你,咱们负责的部门根本不必参与审讯,你却三天两头往审讯那跑,我看你才是居心叵测,和万局凑近乎套审问进展!”

“我才没有!”俩老头越说越激烈,脖子红了,额头也冒汗了,戴珩津又困又累无语道,“两位领导,你们一个高血压一个心脏搭桥,要不然歇会儿缓缓。”让他耳朵也歇会儿吧。

二老气喘吁吁红着脖子瞪着眼,互看不顺眼,柯乔桦转过头来平复心绪,吃力喘气还在劝,“小戴,跟我回去,别信他。”

苏德友来拉人,“别跟他走,他有问题,你跟我走,回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上级报告清楚。别沾惹嫌疑。”

“别动!”

“别动!”

他们互相拉扯的时候,其他人也赶到了现场,围堵戴珩津和柯乔桦,二组组长江楠带着柯乔桦的拘捕令,“柯老,万局亲自签的拘捕令,跟我们走吧。”

几名组员上前控制柯乔桦,柯乔桦无力反抗,“拘捕我做什么?你们真的调查清楚了吗?是苏德友!他是内鬼!”

苏德友收起枪走到戴珩津身边,“证据摆在眼前还不承认,如果不是他,怎么那么巧,张天齐刚把小方是内奸的消息传回国,他就不见了。”

戴珩津不说话,他在反复思考方才两人争吵对话中透露出的一些细节。

正准备向大公园外走,万局亲临抓捕现场,苏德友最惊讶,“您怎么来了?”

万局看了看他,又看戴珩津和被扣押着的柯乔桦,“没想到这么快就抓到了,真是松了口气。”

戴珩津看他手里还攥着车钥匙,“万局您亲自开车过来的?”

万局没回他,而是上级批评下级的严肃语气,“小戴,回国了怎么不先回局里报告?你知道你给距离惹多大麻烦!芯片呢?交上来,赶紧安排技术科破解。”

戴珩津原本有些困顿迷茫的神色顿时一扫而空,唇角勾起识破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东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甩臂抛向旁边的人工湖,在场十几个人,只有万局第一时间反应,扑向人工湖的方向。

等站在草坪上缓过意识来的万局回头看他们时,周围一片寂静,仅闻自然之声。

“你在干什么!”万局先发制人,大声斥责戴珩津的不是,“追查你和柯乔桦属于正规流程,就算你对局里不满,对我的决策不满,也没必要这样!你在损坏国家的利益!”

冠冕堂皇,企图泼脏水转移众人视线,戴珩津看透了他的意图,举起手中那枚小小的芯片,“我扔出去的只是个报废的Mp3,万局,连我都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你是如何知道它需要技术科破解的呢?”

万局瞪着他手里的小卡,突然笑了,“你这孩子,跟我玩上了,芯卡锁密钥是基本常识。”大大方方从草丛里走出来,泰然自若站到戴珩津身前,伸手要拿芯片,“来,给我吧,现在可不是玩笑的时候。你也跟着回局里,做一份报告。”

戴珩津笑笑把芯片收回手心,“不好意思,万局,我现在怀疑你的真实身份。”

“怀疑我?哈哈哈……”万局爽朗大笑,“看来你是真的累了,我也不是苛刻的领导,你把芯片上交,报告等休息好后再写也可以。”

戴珩津退后,万局要追上,被二组的组员以身相隔,“怎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戴珩津字句清晰分析给在场所有人听,“刚才苏主任和柯主任前后找到我,约有十分钟,仅是对峙双方,意图向我证实谁是真正的内奸,随后江楠带组员出现,在第一时间围住我和柯主任,所有人都没有忘记此次行动的目的,只有你,万局,你过分关心芯片的下落。”

万局觉得可笑,“我关心意外收获有问题吗?你想多了。但我能理解,毕竟你是……”

“不,他说的对。”一直沉默的柯乔桦突然发声,“你让我隐藏踪迹暗中协助,称防止小戴行踪泄露被内鬼杀害夺走芯片,要我等小戴入境后,先一步带小戴回局里见你,你还说,我跟德远是多年的老战友,小戴比起旁人更信任我。你利用我对小戴的关心,算计我,现在倒打一耙称我是内奸,甚至签了拘捕令。”

苏德友蹙眉斟酌柯乔桦的话,恍悟,明白了审讯内奸那几日,万局突然对自己的熟络,恐怕也是以转移视线为目的,“竟然是你?”

现场人员也不敢妄下决断,眼神徘徊在这几人之间,因不辨真伪而错乱。

万局又笑,“怎么会是我?我们入行考核有多严,我这个位置就更是了,只是几件巧合凑到一起,无凭无据的。”他短叹一声,“既然在这里说不清,我们都回去,坐在一起,深刻研讨当前面临的诸多问题,集中解决,然后迅速调整内部状态,尽快恢复高效的工作秩序。”

这种时候还在打官腔,真叫人无语啊。

江楠站到戴珩津身前,再添一道隔绝万局突袭的屏障,“那么我们现在回去把话说清楚吧。”

“嗯,芯片的处理不宜拖着,先联系技术科……”

江楠面无表情,“您就先回去说清楚自己的问题吧,芯片我们会按程序处理。”

话都说到这了,跟着走就好了,可万局还滔滔不绝,找机会凑近戴珩津,看样子他也知道一旦跟着走可能就出不来了,所以急切着想要拿到芯片逃跑,看来这个东西真的很重要啊。

戴珩津紧紧攥着手心的芯片,“出国执行任务前,我到你办公室问,为什么非要安排方经园跟随,你说是苏主任想让自己的侄子多历练,究竟是苏主任有意安排,还是你故意这么做的?”

所有怀疑的视线集中在万局身上,如芒刺背,“你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回去再谈吧。”无论如何也要得到数据芯片,既然戴珩津不肯给,就别怪他了。

佯装答应跟着往公园外的停车场走,刻意放慢脚步,他袖子里藏了一把小型手枪,此时偷偷滑到手腕处,伺机动手。

走在队伍后方的戴珩津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悄然降临,他被单梁占据了思维,不可控制。

只听突然几声枪响,原本走在他身边的柯乔桦应声倒地,血溅在他脸上,随后人员骚动,混乱不堪,他眼神直愣愣看着被二组组员抱在怀中不省人事的柯乔桦,再抬眼,看向已经被控制的万局和另两名帮万局开枪射击其他人的内奸,江楠大喊,“快叫救护车!快!”

五人受伤,最严重的是柯乔桦,救护车赶到的时候,脉搏不稳,几乎没有了呼吸。

这是局内前所未有的恶劣事件,惊动了最高级别领导,亲自来了解情况。

戴珩津被单独保护在一间隔离休息室。未经最高级领导的批准,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坐在桌前,注视着手里那枚小小的芯片,内心五味杂陈。

不知过去多久,隔离休息室的门向内推开,李局独自进来,他立即站起来,“领导。”

李局示意他坐,随后坐到他对面,问他这枚芯片的具体来历。

他一五一十全盘托出,连涉及自己情感问题的纠纷也如实相告,李局听后沉默良久,他担心地问询柯乔桦的情况,李局遗憾地摇了摇头。

接连的打击下,戴珩津眼里再无一丝光亮,心如死灰,“领导,是我没有及时作出反应,都是我造成的。我愿意接受一切处分。”

“不,有些事是无法预料的,不是任何人的错。你这次工作完成得很出色……先回家休息吧。”

戴珩津低头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内心的想法,“领导,我想辞职。”

李局看着他颓废的样子,判断他是一时气馁思想混乱的糊涂话,“别想太多,回家去,把你的工作和想法告诉你父亲,听听他怎么说。不急着回来,想好了再跟我谈。”

“……好,谢谢领导。”

芯片终于交付,戴珩津却没有如释重负。

单粱和柯乔桦的相继离去,是他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打车回顺义,司机是个话痨,不停地跟他分析当前病毒发展的形式,并且狠狠吐槽对一些限制政策的怨气,其中一点就是人们都不出门了,拉不上远程,现在每月赚的钱较以往足足少了两倍,说戴珩津这单是他三个月内最远的一单行程了。

戴珩津没兴趣听,不吭声歪头看窗外,司机感觉到他emo情绪,收口观察了小半会儿,偷瞄着探探情况,“怎么了小伙子?遇上不开心的事儿了?被裁员了?还是家里有事儿啊?”

戴珩津无语,“……安全驾驶,不要分心。”

“……#@&%#¥”司机捂在口罩里的嘴小声嘟囔了句。

本以为能就此安静,可没等几分钟,司机师傅又没忍住开闸了,“你总压着不说也不好,容易得病,有啥事说出来,叔给你分析分析。”

戴珩津看他不过四十多岁,居然以叔辈自居,莫不是把他看成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

反念一想自己三十七岁还为爱所困,确实像二十多岁人的做派,反正戴着口罩谁也不认识谁,“我对象找不到了。”

“嗐!~”司机师傅大腿一拍,“多大点儿事儿啊,是吵架了还是怎么了?”

“失火爆炸,没救出来。”

“……哪儿啊?朝阳?”这么大动静儿没听说啊?

“芝加哥。”

“………………?!”司机反应了好一会儿,不敢相信地眨眨眼,“芝加哥??是那个制药公司的事儿吗?就前几天上新闻的那儿?!”

这事儿国内也报道了啊,“嗯。”

“……这,嘶,那你,你没隔离?”

他身份特殊,海关特殊放行的(这里是因为剧情需要编撰,不作为事实参考),“测了核酸是正常的。”

“啊、你这……emm……”

司机师傅再次沉默了。

戴珩津心想,如果司机要把他轰下车,他就不回顺义,先回朝阳的住宅。

但司机没有,这次憋了得有十分钟,似乎和自己做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摆烂的心态,“行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来你再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个事儿,爆炸的原因网上都没说清楚。”

戴珩津自然不能告诉他,精简概括,“有个疯子在宴会厅扔炸弹。”

“……”

“我对象……为了阻止他继续杀人,最后一次爆炸,没能出来。”

司机师傅开这么多年车,什么故事没听过?但这,真是头一遭。张张嘴不知道咋劝,“……这姑娘……挺勇敢。”

“男的。”

“男、男的……”又给司机整不会了,职业聊天生涯滑铁卢,“嗯……那他……”

“我找了很久,医院和现场都找了,没找到。”

“……唉。”遇上了红灯,司机换挡喘口气,“这事儿……也不好说,有的时候吧……”

“我觉得他没死。”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看他,注意到前面绿灯了,换挡踩油门(自动挡的车),“是,只要没找到,就不算死,你看当年马航那事儿,一飞机的人都没了,也没找到,都说坠印度洋了,我看没这么简单。保不齐劫持什么地方去了呢,把人困住不让回家。”

马航MH370失事已是好几年前的事。二百多名乘客失踪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单粱……难道也要一去不复返了吗?戴珩津十分抗拒这样的现实,不敢面对而转移话题,“我之前对他不好,万事只考虑自己,没顾虑过他的感受。……其实我有机会救他……”

司机没说话,这事儿真不好评价。

“他也是为了救我,这件事和他根本没关系。”戴珩津看窗外的视线逐渐模糊不清,压抑着哽咽,“他知道我对他不好,可他最后关头还是帮我,是因为我,他才没能出来。”

听得司机师傅直挠脸,没法说啊,真没法说。

无声行驶很远后,戴珩津自言自语一般,“如果他能回来,我一定好好对他。”

“唉……”司机师傅叹气,“你吧……我劝你一句,趁早忘了吧,再找一个,对下一个对象好点儿。”

“……”

“我也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能去那地方。但咱们老话常讲,人生有料,意外无策,你就赶巧摊上了,有什么办法?想开点,你这么年轻,往后路还长呢。”

司机师傅说得话,和之前得到的安慰近似度99.99%,所有人都劝他尽早走出来,没有一个人的话说到他心坎上,听了只会添堵。

「午休时间」

肖媛连着做了两天的噩梦,都是关于单粱的,没有得到充分休息,这几日工作又多,整个人显得很疲惫。

同事们叫她一起去吃饭,她都没精神,拒绝之后趴在桌上闭目养神,她的上司吕律师和武律师也刚好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她趴伏在办公桌上,互看一眼,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肖媛睁眼后站起来,但高跟鞋没踩稳,险些摔倒,被吕律师扶住,“是不是有事啊?”

“没事,没事。”

武律师问,“现在手上都是什么案子?”

肖媛侧头找记录的笔记本,扫了一眼然后简单汇报目前的工作进度,两位合伙人听了后,“剩下的先交给你的搭档处理吧,你这样状态也容易出错,今天下午就先休息吧。”

肖媛也觉得自己状态不佳,便答应了上司的安排,收拾了一些简单的工作装进袋子里,回家去了。

不料,刚走出写字楼,就发现了停在楼前停车场的邢哲的车。

再三确认号码没错,奇怪对方怎么没有联系她,再一想,或许是偶然来这里办公的吧。车里没人,她给邢哲打过去,“你在我公司附近吗?我看到你的车了,要不一起吃点?”

邢哲就坐在一楼临街的咖啡店里,内心挣扎纠结了许久,接到肖媛电话时,既意外又紧张,握紧手机,又去打包了一杯清爽的青提气泡水,才忐忑地去见肖媛。

两人在车前碰面,肖媛看到他手里的气泡水,“给我的吗?”

“嗯,”邢哲帮她插好吸管再递给她,“店里广告立牌上写喝这个元气满满。”

肖媛疲惫笑笑摆手,“我现在一口气喝十根藏红花都补不回来。”喝了一小口,整个人确实清爽不少,“怎么样?你们老板联系你了吗?”

难道肖媛没看到芝加哥爆炸的新闻?失去前因铺垫的邢哲看到肖媛的状态后,更不忍心把单粱失踪的消息说出来了,“想吃什么?吃完再聊吧。”

肖媛敏锐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消息了?”

“……先上车吧。”

肖媛立刻上车坐到副驾驶,焦急地看邢哲慢吞吞地开门进主驾驶,“说啊,是不是有单粱的消息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邢哲因为过度紧张双手抓紧方向盘,咬紧后槽牙抿着嘴,向来口齿伶俐的他此刻多希望自己变成哑巴,他真的不忍心告诉肖媛。

“你快说啊!”肖媛因为得不到回应,竟然伸手推邢哲的胳膊,整个人急躁地失去理智,她有很坏很坏的预感,她需要一个坚决的否定,“快点告诉我!他在哪!”

邢哲松开方向盘,双手返握住她发颤的手,“你先冷静。听我说。”

肖媛紧张地心脏提到嗓子眼儿,“你,你说吧。”

“他们在国外,遇到了一些麻烦然后……”邢哲也吞咽了下,组织语言,“我老板今天早上回来了……但是他说,”这真的太难让人开口了。

肖媛催促,“说什么啊,快说啊!”

“你有没有看到芝加哥制药公司爆炸的那个新闻。”

肖媛听到爆炸心头一紧,“没有。我这几天工作很忙,爆炸怎么了?单粱是受伤了吗?又和上次一样?”

邢哲闭眼拧紧眉心,他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把对肖媛的伤害降到最低,“单粱当时就在那里……跟我老板一起遇到了这个事……然后,爆炸了,只有我老板出来了……”说到这里,忐忑地抬眼看肖媛,肖媛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受伤的眼神令他揪心,立刻补充道,“但是我老板事后一直找他,到处都找不到,没有一点痕迹,所以只能说是失踪,不是s……死了。”

肖媛的职业讲究事实论证,她自然也不存在常规的侥幸心理,失踪,不过是死亡的委婉代名词,真相尘埃落定,她反而没有刚才那么激动和焦躁了,冷淡地抽回手,把邢哲买给她的饮料放到座位中间凹槽里,“你老板在哪,我要找他谈谈。”

这两个人见面,场面会糟成什么样,这都是可预见性的,这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他现在刚回国,还在处理他的工作,不如……”

“联系方式,给我,我现在是受害者家属,如果你不想让我告他故意伤害,影响他名誉耽误更多的工作,现在就告诉我。”

见她态度坚决,这幅样子还怪有魅力的,邢哲无奈把电话号码给了肖媛,肖媛立即拨过去,然后放下手机质问邢哲,“拨不通?”

“啊,他的证件和手机都丢了,我还没去给他补。”

“……我跟你一起补,然后去见他。这件事电话说不清,我要面谈。”

戴珩津回到家,得到了老妈和妹妹的过度热情,他实在疲于应付,走到自己房前拦住妈妈和妹妹,“我只想静一静,你们不要打扰我。”

“什么态度啊?”戴珺洁颇为不满。

她妈妈拍拍她领她下楼去,“回来就好,他累了,先让他好好休息。”

不过,他本人简单洗漱后,没有休息,而是去书房找他爸谈话。

父子俩坐到临窗的红木皮沙发,戴德远沉默不语摆弄茶道,戴珩津看着他摆弄,“爸,齐严没死。”

戴德远夹茶杯烫杯的动作顿了下,继续摆弄,“嗯。”

“您一直知道?”

戴德远直言,“是,他不是好人。会影响你的前途。”

“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可以理解的。”

戴德远侧目横他一眼,然后转回视线泡茶,“一个为了和父母赌气跑去做战地记者的人,你希望我怎么说?”他爸说话又直又冲,“你理解个屁。”

“就算当时不能说,事后也可以讲!”戴珩津声贝高起来,“如果你早点告诉我,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你说芝加哥爆炸是他做的?”

戴珩津愤怒,“他是主谋!他害我失去了很重要的人!”

戴德远打量大儿子激动的神态,与数年前得知他遣走齐严时的神态重叠,虽然是疑问句,却是陈述句的语气,“你又爱上谁了。”

“不重要了,”戴珩津痛恶地撇开脸,“这次您没有机会阻止我了。”

又是男的?戴德远内心默默判断,一言不发。

“柯老今天上午因公殉职,估计沈姨很快就会致电讣告,我去休息了。”

“等等,”戴德远皱眉叫住他,“怎么回事?他不退休了吗?”

“返聘了,”戴珩津冷着脸,他难过,报复性的地也不让他父亲好过,“想必您的神通广大,也查到我现在效力国家机密部门,他也是。就因为您当初对我隐瞒了齐严的身份,引发蝴蝶效应,我助理为救我现在下落不明,柯老替我挡子弹,殉职了。”

“……”

戴珩津欲走出书房,戴德远在他身后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收收心,回来做事吧。”

“您也希望我辞职是么。”

戴德远抬头,“人不会永远幸运,你太情绪化,不适合这份工作。”

“如果我对他们的离开都不在乎,与木头人有何区别。不像您,总能公而忘私,总是刚正不阿,您是铁人,我不是。”说完要走,觉得不够狠,竟然还回过头来,“说到这儿,当年你为了国际友战演练顺利进行,不惜用自己的仕途力保的那位领导,是这次内奸主领人之一,就是他开枪射杀我,不幸牺牲了柯老。当初你不顾妈的想法毅然决然下海经商,妈跟着你,任劳任怨默默承受的苦,我都看在眼里,而你从不过问,你只顾着自己的义胆忠肝,可曾为自己的家人们考虑过?以前我一直把您当做我工作的榜样,但现在……我不禁想,您所做的一切真的对吗?”

“……”

“爸,我和秋铖对您的公司都不感兴趣。但是珺洁对公司很关注,她和妈一样有事业心和远大的抱负,妈为了成全你牺牲了自己的理想,就别再辜负你女儿的愿望了吧。”

他说完离开了,换戴德远坐在那里,看着那新泡的茶从腾气散香至完全冷却,反思良久。

回到自己卧室,戴珩津胡乱扯开衬衣扣子,颓废地面朝下栽进柔软的床上,他真的好想单粱,就像个废人,脑子里再装不下除单粱之外的讯息。

以往的意气风发烟消云散,像个为爱所困的傻子,是他以前最无法理解并十分嫌弃的类型。

大家都劝他忘记就好,时间会解决一切,可这不是他本人的意愿,他不想忘记单粱,愿意用生命救他的人,他怎么能忘。

他不信单粱死了,他一定要找到他,无论付出多少。

想到这里,爬起来想要给邢哲打电话,他想短时间内处理一部分公司和投资项目,巩固资产,用来做寻找单粱的预备资金,翻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没有补回来。

正当他拉开门准备去自己的书房用座机联系邢哲时,家里请的阿姨上来敲开门,说邢哲带着一位女性朋友找他。

他猜到了是谁,让阿姨带他们到后院的凉亭等他,换好衣服下去,三个处境尴尬的人在风凉亭碰面,肖媛的视线充满敌意,戴珩津坐到他们对面的浅灰简约沙发上,开门见山,“对单粱的事,我深感遗憾,所以无论你提任何要求,只要不违背法律和道德底线,我都可以满足。”

“呵,听听你在说什么。”肖媛白眼一翻冷嘲热讽,“我只要单粱,现在、立刻、马上把我弟弟还给我!”

邢哲默默往旁边移了移,安静地做一名小透明。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他此刻还在我身边,可你我都清楚,这是不现实的。”

“他什么都不会,你为什么要派他去国外?你就是杀人凶手!”

“凶手另有其人!他是为了救我!我也希望他还在!我现在的痛苦不比你少!”

“你痛苦你怎么不去死啊!?”肖媛摔包怒骂戴珩津,眼眶红红地,气到哭,“单粱自小命苦,他做过多少努力才走到今天,他那么勇敢,那么坚强,偏偏象名字那样,总做善人,自己一无所有还爱同情别人,被骗一次两次还不长记性,这回竟然连命都搭进去了!就为你这种人!你不值!!”

“我知道我不值,我现在也很后悔!所以我要拼全力找他,然后弥补过去的不足!”

“什么弥补,什么后悔!他死了!你害死他了!懂不懂!你还有机会忏悔自己,有机会坐在这里跟我喊这些虚伪的废话,你甚至有机会忘了他和别人重新开始,可他没有机会了!他死了!”

戴珩津激动地敲击茶几的玻璃桌面极力否认,“他没有死!!我找了所有他可能在的地方,全都没有他的踪迹!连被炸成碎片的人都被送到医院拼接寻找家属,可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他只是失踪了,不是死了!”

“自私自利的混蛋,装什么创伤后遗症啊!连单粱死了都不敢接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可怜你吗!就不再追究你害死单粱的事实了吗!王八蛋!你就一辈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吧!”

“是,我是混蛋,可我的难过不是装出来博同情的!我是真的爱单粱!他离开了我很难过!为什么你们都不信!为什么话里话外都认为我以后还会再找其他人!我就那么轻浮不可信任吗!”

“没错!你就是不可信!千万别把自己当什么好人!你有钱你使坏,利用单粱想攒钱出国的心,故意出五十万的高薪控制他,恶心!再也没有比你更恶心的人了!”

“什么攒钱出国?我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单粱从没跟我提过这件事!”

邢哲想让他们两个小点声,这里只是后院,不是西伯利亚广袤的无人区,再这么喊下去,全家人都该知道这件事了。别说戴总全家,甚至可能连隔壁的全家也知道了。

可对峙双方不给他留任何插话的机会,言辞逐渐激烈,除了没骂脏话保留基础素质外,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邢哲眼瞧二楼窗户边有人影,赶紧站起来打断「单粱死了还是没死」这个毫无意义的争吵,“戴总,还是先谈赔偿吧。”

肖媛不满意他的调停,“我拒绝一切私下赔偿,”拎起自己的包站起来,“我会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你,不让你无期徒刑就算我这律师工作白干!戴先生,咱们法庭见!”

这样可不行啊,邢哲虽然不喜公私交缠,但也不能放任准女友起诉老板,他更倾向于私下和解,但肖媛已经气冲冲离开,他迅速把手机和证件摆到桌上,“您要的东西,肖媛那里我会继续劝说的。我先走了。”

长时间激烈的争吵,有些缺氧,此刻突然停下来只觉得头昏眼花,手掌抵住额头,头痛欲裂,逐渐眼前发黑,视线扭曲重影,他真的需要休息了。

在他浑噩侧倒陷入昏迷前,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他不由自主地期待那个人是,“单粱……你……回来了吗……”

李澜在附近躲着听到了他们全部的对话,心疼地坐下抱住儿子的头放到自己腿上枕着,轻轻地擦掉儿子脸颊上流下来的泪痕,“单粱是谁啊……让你这么难过……”

邢哲开车送肖媛回家,肖媛全程沉默,到目的地后头也不回的下车走向自家楼口,邢哲解安全带追上去,“肖媛,戴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我知道这件事让你难以接受,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肖媛回身甩开他的手,“让我给他改过的机会,那谁能给单粱再活一次的机会呢?邢先生,不要再来找我,你和我不可能了。”

“肖媛,你现在气头上,我希望你冷静的时候再做决定,我会等你联系我的,等你气消了随时找我谈。”

“别妄想了,”肖媛拿出手机当着邢哲的面操作拉黑,“再见。”

邢哲无语,现在的女生都这么刚毅果断吗?半分情面都不讲。

回到家,肖媛妈妈从卧室出来迎接,“闺女下班啦?今天过……诶?宝贝,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肖媛妈妈立刻上去抱住肖媛,并喊肖媛爸爸出来,“喂!别研究你的课题了!快看看闺女来!”

爸爸闻讯出来,两人围住关心肖媛,妈妈拍着肖媛的后背安抚,爸爸端着纸抽小心翼翼擦拭肖媛脸上源源不断滚落的眼泪,“谁欺负你了?告诉爸爸,爸爸找他理论去!”

肖媛颤抖着肩膀哽咽了许久,泪眼婆娑看两位担忧她的亲人,“妈……爸……呜呜……”又抽泣了好几声,在外强势霸气的她此刻柔弱的像只小绵羊,“单粱……呜呜……单粱……”

“单粱怎么了?那孩子好久没来家里了啊,哪天约他再来,妈给他做……”

听她妈妈这样说,肖媛哭得更凶了,“单粱死了……他被人害死了……呜呜呜呜……”

两位家长震惊,连忙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细问,得知前因后果后,也不免哀伤,“挺好的一个孩子,怎么……”

“他马上就能存够钱出国了……他已经接近他的梦想了……”肖媛无法停止悲伤,“他马上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啊……”

肖媛不断呓语单粱的悲惨人生,反反复复哭泣不能平静,爸爸妈妈一直陪在她身边,很晚很晚了,虽然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但也不能这样一直哭下去,她妈妈哄她平静,说今晚陪她一起睡,母女俩简单洗漱之后躺在一起,肖媛还是无法释怀。

就当妈妈再一次温柔哄肖媛时,肖媛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下床去拿,竟然是境外号码。

往常她都会当做诈骗电话拒接,但这次,她想了想,决定接通,“喂?”

“您好,这里是中国驻芝加哥领事馆,”对面是一位说话声音很温柔的女士,“请问您是单粱的家人吗?”

肖媛眼前一亮,浑身细胞都仿佛雀跃欢呼起来,“是是是!我是!”

肖媛妈妈坐起来,也期待地看着女儿。

电话被转换给另一个人,随后,她听到了此刻最能安抚她所有悲伤情绪的声音,宛如天籁,“媛儿,我现在没护照没身份证明,我现在在领事馆等着补办护照呢,补办需要一些资料,一会儿发你邮箱,你帮我准备好不好?”

“好好!!他们都说你失踪了,我也以为你死了!你还活着!单粱!你还活着!!”

相比肖媛的激动,单粱那边冷冷地,沉默了片刻回道,“我还活着的事,只有你和叔叔阿姨知道,不要告诉其他人。”

肖媛也冷静下来,咬咬嘴唇,“……嗯,我懂你的意思。”

“我就不回去了,等我的护照办下来再联系你,到时候帮我把我存折里的钱打到境外的账户里,emmm……还想麻烦你另一件事。”

“你说。”

“我觉得那些钱不太够我在国外维持好的生活,既然有人认为我死了,让他赔偿你一笔抚恤金吧,大概要200万?他出的起,然后你留点,转给我一百五就行。”

“……好,我会帮你要到的。”

“恩恩,谢谢你媛儿,等回头我把国外的家布置好,邀请你来玩。可能会时间久一点……”

“只要你好好的,怎么都可以,我等你。”

挂断电话后,肖媛抓着手机蹦到床上扑拥妈妈,“他居然没死!天呐!他是怎么从爆炸里逃出来的!这小子!总能死里逃生!”

肖媛妈妈看到女儿重回笑颜,也舒心踏实了,回抱女儿轻轻拍着,“没事就好,没事大家就都放心了。”

这下阴霾一扫而空,舒舒服服地抱着妈妈准备温馨入睡,但下一秒,她瞪开了眼睛,糟了,她下午严词拒绝了戴珩津赔偿……还要起诉对方,这下回去要抚恤金……会不会让对方起疑啊?

虐攻一时爽,一直虐攻一直爽

第68章 戴珩津痛上加痛,单梁未死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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