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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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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涌青山绿,天晴白沙暖。

蜀地四面环山,裙带两江,滔滔之水自神秀之上而来,注入蜀海。日月交替煎人寿,不见蜀海潮头涨。云端依旧不老城,只叹青山暗低眉。

望海渡口,一张白帆激波斩浪,逆流而上。柯老爷站在船头,极目望远,百感交集。身边是柯府的大少爷,抱着缆绳,近乡情怯,不知那个定了娃娃亲的苏袖袖是怎般模样,会不会如梦里那般秋水汪汪,柳弱季秀。

锦秀城中的苏府也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喧,清灰裹袖的仆役们正在提着木桶,清洗朱红大门前的路面,就连呜咽河边的大柳树,也挂上了红布条。

院内房中,苏老将军换上了绣麟黑锦绸衣,理须正冠,佩虎头刀,蹬青面兽首靴,威风堂堂。昨日晚,他收到老友的飞鸽传书,说明日即可抵达,欣喜若狂,夜不能眠,连夜安排下人布置,铺红三里,如若过年。

苏府喜事那就是锦秀城喜事,老百姓跟着沾光,讨喜钱。苏府门外早就围了个水泄不通,机灵点的商贩已经瞅好位置,挂起了招牌。

苏府内除了苏老将军,最开心的就是二位千金了,她们被夫人穿上了红色莲裙,羊角小辫上还系上了红花,俏皮可爱。小商贩都搬到了家门口,二位千金如鱼得水,嘴里吃不完,手里拿不下,眼睛里都是星星。

风车摊前,毡帽少年探出头来:“苏二浅!上次商量的事有着落嘛!”

苏家二小姐吓了一跳,看到是这小子,眼珠都快翻到天上了,小红靴在地上使劲儿拧了拧,呸了一声。

当狗子当多了脸皮比城墙还厚,癞皮狗嬉皮笑脸的,从袖筒里摸出一串小铃铛,个个都被他用沙砾打磨得精光,每个小铃铛上还刻了字,“涂山行止“,是某只狗子死乞白赖跟老瓜皮磨蹭来的,别看老瓜皮人长得磕渗,但这几个小字却刻的有板有样,就是不认得。

小铃铛在毡帽少年手里叮当响,小姑娘的眼眸就开始放光了,跃跃欲试,想伸手抢过来。癞皮狗洋洋得意,帽檐都抬高了,露出苍白狭瘦的脸庞。他将铃铛举高,道:“苏二浅,五枚铜钱哦。”

小姑娘欣喜地掏出荷包,看着安安静静地躺着的三块铜板,眼睛里的光彩逐渐黯淡。

那癞皮狗远远就知道那青花荷包的分量,他是故意说五枚铜钱的。

他突然凑了过来,贼兮兮道:“苏二浅,三块铜钱也行,不过你得给我说道说道,你们家有什么喜事啊,比过年还热闹。”

苏家二小姐接过小铃铛,轻声说道:“听我爹爹说,他有个好友今日要来府中,还有我姐那个娃娃亲,一块来。”

癞皮狗一听,顿时就不开心了,急忙问道:“你说苏二袖还订了娃娃亲,我咋不知道,我同意了吗?”

“是啊,打小就订了,她那个娃娃亲啊,是……”苏二小姐突然被人捂住了嘴。

癞皮狗脑袋一缩,赶紧拉低帽檐。原来是大小姐驾到,她双目圆睁,狠狠瞪了癞皮狗一眼,拖着妹妹就走入苏府。

癞皮狗想跟过去,奈何门口的两尊护卫可不是吃素的,直接一个“滚”字吓得某癞皮狗拔腿就跑。

呜咽河畔的大柳树上,毡帽少年熟练地爬到长有三根树杈地方,那有一个陈旧鸟窝,幼鸟已经被这没良心的玩意儿换成了铜板,如今鸟窝里藏满了各种铜钱和碎银,还有两颗拇指大的绿松石,看着这积攒两年的财物,癞皮狗才会露出微微笑意。一个人坐在树杈上,看河水浩荡东流,浮光跃金,金鳞栉比。

再过一年就是三年之约,距离他的三两黄金还相差甚远,如果真的是命如纸薄,他就想一个人躺入这呜咽河,让河水将他带到蜀海里,他本来就该属于那个地方。

……

白帆竞激流,鹭凫携鱼归。

山城渡口,苏师远携家带口,前来迎接好友柯望谌。二人曾是同年及第金科苑,一文一武,皆官居上三品。后苏师远因伤辞官,迁陷小人算计,背负骂名,一怒之下回到了祖籍所在的蜀地,不再沾染官宦是非。最难挨时,只有柯望谌极力维护其清白,冒死力荐,苏师远才没有落得“资敌”的罪名。

此事,苏将军感恩涕零,而今又遥闻好友同遭奸佞小人之诬陷,义愤填膺也悲恸万分,立即飞书中州,也就有了后来的柯家南迁。

渡船停靠,看着昔日好友俱两鬓斑白,二人相拥而泣,泪湿长衫。

身后两个小人也偷偷相互打量,似有千言万语,又情怯还羞,在两位长辈的引导下,互相见礼,心如小鹿乱撞,脸颈绯红。

苏家老二没有这么多心思,回家路上,拉着她的北川哥哥问东问西,丝毫不见外。

毡帽少年也跟了一路,难得没有说几句尖酸刻薄的话,他第一次知道,天底下还有柯北川这样好看的男儿,长衫束髻,环香佩玉,烨然所神人。

这一天,苏府大摆长龙宴,整个锦秀城中有头脸的人都应邀在内。苏府院中,灯火通明。舞狮弄剑,吟诗作对,锣鼓歇而琴声起,丝竹落而糯莺唱……

后街陋巷,俩叫花子在听墙根。

“老瓜皮,你不是跟那个肤白貌美的三夫人有些不为人知的交情,怎地不去院里混个酒肉足,大饱眼福呢。”

毡帽少年蹲在那可劲儿挤眉弄眼。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跟那三夫人有什么能跟你有个铜板的关系,再说,就算老子有那福分,也至于跟你这土鳖虫一起蹲这干闻酒肉香?”

穷酸说书先生摸了摸下巴,突然贼兮兮的说道:“听说你小子喜欢苏家的大丫头,我可跟你龟儿说,人家那是千金大小姐,你就是那街边的臭狗屎,人家看见都觉得你臭哄哄的,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毡帽少年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直接将说浑话的说书先生扑倒在地,两只手死死捂住那张废话连篇的臭嘴,恶狠狠道:“你龟儿莫给老子整那莫须有的,小心老子给你酒壶里灌黄金汤,保管你就地升仙!”

身如瘦猴的说书先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个翻身,便将那炸毛的猫压在身下,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子,道:“龟儿子嘞,泥腿子,心被豺狼吃了,就剩黑漆漆的空洞!看老子不打死你!”

癞皮狗左右挣扎,都快被揍成松狮犬了,嚷嚷道:“老瓜皮,老子数到三!三!二!一!”

“啪!”

用最硬的嘴挨最狠的揍,这一巴掌直接给毡帽掀飞了。

老瓜皮在那龇牙咧嘴,甩甩手,缓解一下掌心疼痛。

身下的瓜皮娃似乎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脸朝下趴了好一会儿,正当老瓜皮打算试试松狮是否变成了死狗时,瓜娃子突然扯着嗓子喊道:“狗日的说书先生,差点睡了苏府三夫人!”话落,院墙内的声音突然矮了几分。

这下彻底给说书先生吓坏了,连忙堵住那张能杀人的嘴,愁眉苦脸哀求道:“爹,亲爹,算我怕您了,别嚷嚷了。”

瓜娃子眨眨眼,深处三根手指,晃了晃。

说书先生重重点头,并起身。

谁料这瓜娃子一个懒驴打滚起身,一把捞起破旧毡帽,边跑边大喊:“哎哎,说书先生呐!”

这可给说书先生吓得,顾不得满身灰尘,拔腿就追了过去,心中更是给这癞皮狗骂了无数遍。疯狗,野狗,癞皮狗!可怜我这读书人,虎落平阳被犬欺。

远处瓜娃子的嘴并没有停下来:

“话说那说书先生呐,讨不到婆娘哎!打一辈子光棍哎!”

……

苏将军不愧是大户人家,直接将城北挨着神秀小峦峰的一处闲置院子赠给了柯望谌,这里林深景幽,静谧淡雅,最适合养病。

院门口的悠然居换成了柯府,柯老爷也算在这里落下了根。

柯府门口有条上山的小路,直通山里的黄泉寺,过了黄泉寺就是绵延百里的横澜山,横澜山上有一条比呜咽河更大的河,叫渡渡河,又名沱沱江。渡渡河上游有清池山,清池山常年云雾缭绕,气象万千,传说其中有仙人,仙人在此山登临神秀峰,从三千阶梯来往于天界。

黄泉寺处有一条山路可以通往四娘娘山,那里有个大沽镇,镇上常驻之人皆是来自四方的采药者,其中不乏有精通医术的先生。苏将军知晓好友罹患寒疾后,就派人前去大沽镇寻医问药,原本来往只需三四日的路程,可已经过了七八天了,丝 毫没有音讯,这让苏将军担忧起来,于是,又派了几个精练之人再访大沽镇。

从锦绣城到黄泉寺,一路并无异常,但转道四娘娘山时,山路上出现一层奇怪的薄雾。

山鸦阵阵飞过,鹃鸟哀鸣,给雾蒙蒙的山路带来凄厉的寒意。

领头之人是早先跟着苏将军南征北战的尉官,身手十分了得,胆识过人。他叮嘱几人莫要心存胆怯,这条山路顶多只会窜出几个毛贼流寇,哪会是他们的对手。

其他几人虽然佩服这位尉官的身手,但这若隐若现的黑色雾气,实在是太过渗人。

传闻蜀地多凶煞,凶煞多则聚成黑气,黑气出没之地,多有僵尸,喜食生人血肉。

但毕竟是白天,黑雾淡薄,几人只好加快速度,急忙赶路,他们可不想露宿荒野。

“咦,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路引!”

“估计是某个胆小之辈留下的,我们只管往前。”

但透过雾气来看,这几人无论是按照路引走,还是不按照路引走,他们都会走到四娘娘山的后山,而不是大沽镇。

随着天色渐晚,几人感觉周边的雾气浓郁了许多,还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气,让人头皮紧绷。

忽然,有人撞到了东西,凑近一看,原来是个直立的干尸。

那人吓得哇哇大叫,疯了一样往回跑,可是回头的路都是直通悬崖,他还没跑几步,就坠入万丈深渊,惨叫声随之渐渐弥散。

剩余的人被吓破了胆,呆在原地,两眼无神。

一道黑雾从悬崖下升起,在几人身上绕了个圈,这几人就被吸干了精血和魂魄,肉眼可见地变成了干尸。

黑雾饱餐后,再次隐匿起来,等待下一个有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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